一个村庄有没有纪年?村庄没有纪年,至少村庄建立日是没有的。恍恍惚惚几十年就过去了,恍恍惚惚就换了几代人。出来十年二十年,你再回村庄去,一茬一茬的年轻人,都不认识。要问村里的老人,什么庚子、戊子、辛卯啊,你搞不清楚。就是年轻人,某年某月某日,也都记不清楚。或者这么说,村庄的纪年是模糊的,村庄里纪事,却是很清楚的。 村庄有纪事。 《太阳刻度》里,龚瞎子借钱给朱中运,其实就是一件村庄纪事。 小时候我就觉得结绳记事的事很好玩,后来写小说觉得这个词很有故事感,当然也觉得它离我们这个时代有点远,从当今生活来看,有太多的不可操作性,正因为这种不可操作性,我的内心充满着迷幻的喜庆。 后来我坚信那样的事或许是真有的。只是作为局外人,你是搞不清人们的行为和意义的。结绳记事像个谜,要搞清人们的行为逻辑,你必须深入进去,深入到他们当中,成为他们的一分子。 深入进去绝对是很有可能的。人是容易同化的,比如插队落户的卢知青。那种同化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从众,从众让我们在诸多事情中形成规则。比如乡规啊、民约啊。当然,其核心,都是关于诚信。乡村的规则是自发形成的,靠所有村民的自愿与自觉。违背规则将付出的代价也没有确定性。大多为不耻或者唾弃。但这在村庄那个相对封闭的小社会,已是很可怕的了。 人们在物质生活极端匮乏的年代,倒是极愿意去遵守那些不成文的规则,特别是那些关于物的一些规则。这表明人们在物的往来上是小心和谨慎的。龚瞎子每给人借一笔债,都要在石磙上划一道印,就有这个意思。而缔约者,也愿意找一处太阳照见的地方划一道印,誓言诚信。这不是我的虚构,这是我小时的乡村印象,谁都不愿受到良心的责罚,日月可鉴! 当然,那或许是我对结绳记事懵懂的理解吧!时光匆匆,在飞速发展的今天,这仍有着诸多的现实意义。朱中运式的赖账对龚瞎子的种种打压,才是我们这个时代挥之不去的梦魇。我并不知道,我们该用什么样的阳光照见现实,但结绳记事的故事将被改写和重建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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