破旗、避难所或同床共枕

2013-2-28 10:17| 发布者: admin| 查看: 815| 评论: 0|原作者: 马炜

摘要: 2013年第二期《追逐》创作谈：破旗、避难所或同床共枕。离开乡政府后，我仍然从事着这种必须听从上级吩咐的职业，按流行的说法，是臭名昭著的体制内的人。却断断续续地写了一些小说。在我们那样的小地方，名义上人们 ...

破旗、避难所或同床共枕

马炜

我曾在乡政府工作。那个年代，乡干部的主要任务是催缴农业税、催缴征购粮和搞计划生育，人称要钱、要粮、要命的“三要干部”。上级的任务高于一切成为一种自觉，融入我们的血液之中。至少对我来说，不是十分清楚自己在干什么。或者也可以说，不是很想弄清楚。大多数时候，我们首先考虑的是生存和发展，是保住手里的饭碗。某件事情该不该做或者怎么做，是次要问题，懒得去想，不敢去想，所谓“上级的指示”正好配合了这种懒惰或怯懦，成为逃避的最便当的借口。

但话又说回来，即便你不懒并且敢于思考，难道你就想得清楚了吗？此一时，彼一时，你现在的想法，谁知道若干年后又会变成怎么样。这样想下去，人会想疯掉的。

离开乡政府后，我仍然从事着这种必须听从上级吩咐的职业，按流行的说法，是臭名昭著的体制内的人。却断断续续地写了一些小说。在我们那样的小地方，名义上人们总要对写文章的人高看一眼，因此，每当遇到不愿干的活，我便祭出小说家的破旗，或推托，或搪塞，领导便会一笑了之不跟我一般见识；遇到不痛快的事，头一个反应是躲进小说这个虚构的世界里，与现实面面相觑心照不宣，感觉十分安全。

所以，写这个小说，大概是源于一种恐惧。在某种特定的语境下，人会被催眠，从而不知道自己在干坏事（或者好事）。那么，我们到底能不能认清我们自己？

《追逐》里的故事，是我在乡政府工作时一些记忆片断的串连。人物没有原形，却有某一类人的影子；事件没有原貌，其本质的东西却一成不变。写的时候，那些经过岁月淘洗的记忆，会以疑问的形式顽固地浮上来，再次和我虎视眈眈。看来，有一些问答题是你怎么都逃避不了的，它将一辈子都和你同床共枕。怎么样才算好人，怎么样才是坏人，显然不是个简单的问题；恰恰相反，它是个很大的问题，似乎不适合用小说来解答。你的参照是什么，你站在什么样的立场，乃至于你的脾气如何，都跟这个问题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。我写小说，大多数时候都是想好了开头，然后跟着感觉一路走下来，很少全盘构思；唯独这个小说，写到最后仍然和最初的构想八九不离十。这可能意味着，小说写作的套路很多，但切合自己的内心来写，永远是唯一的。

[作者简介]马炜，六十年代出生，浙江嵊州人，中国作协会员。九十年代开始业余从事小说创作，曾在《中国作家》、《十月》、《钟山》、《山花》、《江南》等各类杂志发表小说作品若干。有小说被《新华文摘》转载。长篇小说《绕指柔》获浙江省优秀文学作品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