微笑的蟑螂
海 潮
窗外有灰色的光景。环卫车把空气搅拌成一堆堆油脂，城市像一个疲惫不堪的老人躺在柏油马路上，用粗糙的方绢盖住脸，在烈日下昏昏欲睡。这篇小说，于我是一次大胆的尝试。曾以为，以我的阅历，去描写那些城市里存在的疯狂小故事，是不自量力的，而且朋友常说“对这个世界说三道四的人已经不少”。因此，我的内心常常充满虚弱。
我住着的这个小城市，吃是人们最乐意也极热爱做的事情之一，这里的美食小吃和这个城市种群兴旺的蟑螂一样，24小时沸腾滚动，从不停歇。
这座城市供养了海量的食客、厨师与服务员，也生出许多美好与惨烈的故事。我的一个高中同学的朋友，就在这个城市出了名，他和他的同事们——一群年轻的厨师和服务员，白天拿着炒勺与托盘伺候别人，受着老板的盘剥与客人的呵斥，晚上，他们提起菜刀成为一帮劫匪。他们抢劫衣着光鲜开着好车把妹的醉鬼；他们抢凌晨游荡在公园湖边的男性变态；他们终落法网，却在落入法网之前收获了属于劫匪之间的爱情。
这座城市的报纸们和电视们没有写到他们的爱情，网络们也没有。
我想，我来写他们的爱情好了，哪怕别人说并不值得去写。
这种间隙发作的小情感，常使我热泪盈眶。
原本我想这样开头，女孩儿得罪了一位刻薄兼色迷迷的客人，老板要惩罚她，让她站在有污水滴落的案板前切大蒜和洋葱，她乌黑漂亮的头发成为污水的容器，污水经过了她的头发，变成了眼泪。眼泪滴进了蒜米中，也砸中了一只路过的蟑螂，闪亮健康的蟑螂披着它的铠甲微笑着逃窜。玛曲擒获了蟑螂，把它切进了那个客人的菜里。
我忘记了为何舍弃这个开始，或许微笑的蟑螂让我觉得无比荒诞，我不是一个坚强到残忍的写作者，我承受不了一只微笑的蟑螂。
总之，故事就这样开始了，拿炒勺的玛曲和端盘子的吕兰，为了谁都想要的好生活，也为了谁都想保住的最后一点尊严，开始了纠结。
纠结其实已经成为许多人的常态，这个小说也是。曾经有朋友问过我，你写这个东西到底有什么社会意义，我告诉他我不知道。我不想用“你在饭店里欺侮服务员就可能会吃到刀功很好的蟑螂”这样的社会意义恐吓到他，朋友的世界是美好而光明的，我尚有这点眼色。我也不想告诉他，阴暗也好，光明也罢，都早就埋伏在你我的心中，婴儿因了欲望，都会嚼烂母亲的乳头。
而城市中除了奢靡还有残酷。我只是想琢磨清楚使我内心激动的是什么，但愿这不是冥冥空想。
感谢《中篇小说选刊》给我的机会，将以此作为我今后文学创作道路上持之以恒的鼓励。
[作者简介]海潮，南方人，生于1991年底，摩羯女。《伙夫玛曲》是其小说处女作。 | 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