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白日梦醒来之日,便是“达人”练成之时》 黄咏梅 小说里有一个细节是真实的。那时我还在广州生活,下班回家必路过岗顶,这个地方连接着著名的城中村——石牌村。天桥下有个稍微空旷的地方,成为流浪汉、卖艺者的“工地”。我见到过用各种招式挣钱、乞讨的人。他们在这里不会被驱逐,城管对他们总是睁只眼闭只眼。这里并不是有钱人的聚集地,他们的收获其实也不会太多,毛票、钢蹦而已。可他们却当这里是城市的“和平饭店”,或者是电影《功夫》里大庇不得志者的贫民窟,他们在这里互相尊重、各不踩界、弱弱共存。有一天,那里来了个弹唱的卖艺者,就是小说里写到的“倒立弹唱”的那个年轻人。在我路过的时候,他周围已经站了很多人,就连跟他一起乞讨、卖艺的人,都围了过去。他其实是在模仿电视节目《中国达人秀》里那个一下子出了名的“倒立弹唱”者,不过,他的技术很不好,总是唱一会儿就倒下来了,然后再努力重来。即便如此,他赢得了很多掌声,当然,也有钢蹦。围观了一会儿我就流泪了。每一天,他们都在练习在现实中生存下去的绝招,如此简单,如此努力,如此——不得已。 如今,人人都在讲生存法则,权术、成名术、赢利术、上位术……一套一套的招式,让人目不暇接。而对于更多的人来说,维持生计,活下去,就是他们终其一生练习的绝招。在不少人看来,这些人已经是被江湖淘汰掉的边缘人、失败者,但是,他们活着,就必须每天跟“现实”这个强大的高手过招,蛇有蛇路,蟹有蟹道,各出奇招。如同小说里的丘处机,他在传统的江湖理想破灭之际被打通了任督二脉——练就一套现代防卫术,以利益为利器收服权力。这是当今普遍横行的江湖法则,也是最简单明了的生存法则。拜“现实”为师,丘处机的白日梦醒来之日,便是“达人”练成之时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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