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大罪》：谁之罪？

《大罪》：谁之罪？ 

冯晓澜

（郑小驴） 

小说的开篇，八月的天气是燥热的。

主人公小马的心或者说情绪与燥热的天气成正比，也是燥动不安的。他在王湾镇派出所工作四五年了，并不是如当初领导所说下基层去锻练两年就调进城，而是阴差阳错成为被遗忘的对象。其间，小马耳闻目睹了王湾中学蒋校长一边搞腐败一边却官运亨通；而自己奉公守法、努力工作却始终坐着冷板凳，谈的女朋友也因无房而告吹。干出成绩，整出动静，他才有希望走出王湾镇。而王湾镇的风清月明、安居乐业，让小马没机会大显身手，心里巴不得出点事，最好是大动静。此心理，虽阴暗，但无疑小马想建功立业出人头地改变命运之焦虑，也可理解为人之常情。小马有此想，无疑有社会现实投射的根源，其实也是对社会世情不公的不平怨恨之体现。这怨恨化作一股无法遏止的戾气，即便与朋友喝酒发泄，也不可能得到完全释放。在小马盼望王湾镇出事的当口，连续两起无头案发生，小镇轰动，左侦右破，浮出水面的李小疤，虽有报复嫌疑，也被雇跟踪，并贪利敲诈，但不是真正的原凶。尽管案件扑朔迷离，作者将真相也隐忍不发，但我们仍能明了，抓捕李小疤而被李杀害的小马，才是真正的凶手。于此，我们于作者“在一个四处充斥不公和戾气的社会中，是什么力量促使小马义无反顾地选择了这条不归路”的基础上，势必会产生更进一步的追问，一定是不合的理制度才造成了大罪滋生的温床。英雄与罪犯集于一身，现实的残酷与荒诞，重大案件后面潜在的各种社会矛盾，世道人心对案件的不同反应，这诸多元素无疑拓展了小说的内涵，由此，我们才明了作者何以不以大案命名小说标题的匠心。大案是社会性的，而大罪却是社会性与个人内心兼具的。减少或杜绝社会的罪恶，这得从个体的看不见的罪恶着手。小说关注青年群体的生存与精神危机，这潜在的矛盾更值得我们关注与警惕。

郑小驴擅长在阴郁惨淡的氛围营造中，直接切入人物复杂的内心，从而直达人物的精神内核。他的小说给人以惊异之感：起始平淡，却不失从容，随着故事进程，你会被它的不知何往而坠入其中，于是，你细心探察就能看到它前有铺垫后有爆发，最后而深深折服。这得力于他对小说良好的叙事之道：一是，他叙事的娴熟，二是，他叙述的掌控力非常好，三是，善于在情境中刻划人物的内心，四是，他的充分信任读者，并不将故事写尽。由此，也就产生了既有可读性，又耐人咀嚼的小说文本。

【《大罪》选载于《中篇小说选刊》2014年第一期·新锐小说家专号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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