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原发刊《长江文艺》的创作谈里,我说过——“我的作品里不会有‘邮票大的故乡’,它们仿若我的生活,也在到处流浪。”其原因是我幼失怙恃,打少年起就走过很多地方,青年时期更是在内蒙古“四海为家”。所以,我的小说里会有草原森林,有沙地戈壁,有乡村牧区,也会有北方城镇。这种四处漂泊的命运似乎暗合了我的游牧祖先逐水草而居的生活。多年后,当我回望那些多舛的过往,自觉有所受益的便是——认知了不同水土之上的不同的人们,他们像极了不知名字的野花野草,高矮曲直的树木,抑或匍匐在地、耐旱不死的荆棘。 这一次,《查干戈壁的午后》来自干旱、荒僻的沙野,一个絮絮叨叨的老额吉,和她的丈夫、三个儿女,他们生活在闭塞边地,似乎已被世界遗忘,他们无足轻重的故事弥漫着即将来临的风沙,可是他们却真实地活着,存在着,尊奉着一个民族传统而朴素的信仰,并以自己的方式努力与这个时代接轨,与外面纷繁的社会勾连。 在族人的心目中,除了长生天和佛陀,额吉(母亲)该是穹庐般的支撑,是她在用一对坚韧的忍辱负重的翅膀护佑着一个家庭,并以母性古老的智慧挑亮荒原夜晚微弱的灯盏。这一点,张承志在东乌珠穆沁下乡时已有洞悉(《骑手为什么歌唱母亲》)。同样,在我的这篇小说里,安贫若素的葛根大婶亦是文本的精神原乡,仿若这片贫苦而阔大的土地,作为蒙古汉子的丈夫乌力吉则是她的倒影与映衬,而他们的三个儿女一如这片土地上生长出的不同野花、野草。与坚顽的野草相比,美丽的野花往往早夭,因此,小满都娃的命运已有预料;葛根大婶的两个儿子里,达来甚为聪慧,可他像一匹难以驯服的小马,在戈壁滩左冲右突,肆意奔跑,不断试错,由此也遭受了各种责罚。和所有年轻人一样,达来向往自由,向往外面的世界,虽然他最终失败于无知之错,但正是这种强劲而蓬勃的生命力,让荒原有了生机,有了突出贫弱之围的希望;至于哥哥塔巴,他是沙地里的那块最质朴的石头,默默无闻,与世无争,他的天职在于固守,只有像塔巴这样普众的存在,僻野上的烟火才得以延续。 而因葛根家族的连带与衍生,民兵队长哈森和儿子巴雅尔,金花和她的“疯牛”父亲,达来的伙伴铁山,以及李老板等等,正如吴义勤先生在评论此篇小说中所言:“这些人物或正或邪,或善或恶,或强或弱,或热或冷,但他们都构成了达来人生命运的背景……”是的,正是这些真实的人们,与达来一起编织了这个轻逸又略显沉重的故事,这也是一次荒原信仰与现实生存的碰撞…… 小说的最后,我让达来和金花有了爱情的结晶——又一个小满都娃的出生,是心怀悲悯的我,献给这片荒凉戈壁一朵鲜嫩的满缀朝露的花儿!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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